周五下午,在森林里遇到一头鹿。

鹿已死去多日,一整冬厚厚的积雪曾覆盖着它的身体。如今春暖雪化,它的唇边长出一朵雪玫瑰。

雪玫瑰,也叫圣诞玫瑰。传说耶稣降生时,一个女孩想去探望,但因为拿不出可以相送的礼物,伤心而哭,眼泪洒在地上积成冰雪,雪地里长出雪玫瑰。当地人说,山峰的越高处,雪玫瑰盛放得越烂漫。

眼睛半月弯的鹿,曾在林间欢腾跳跃的鹿,死去的鹿,随着覆盖它的冰雪融去,会在不远的将来成为秃鹫的食物,会被细菌分解,曾经构成它生命的化学元素会重回自然,进入又一轮循环。

很快,这头鹿将不复存在,也将无处不在。此时是三月,阿尔卑斯山腰的雪还未完全消融,新生命已经从枯草腐叶中绽放出来。

这是欧洲獐耳细辛——这样的名字,恋人怎么在夜里低唤啊?从物种日历中学到,那蓝莹莹的不是花瓣,是萼片。

樱草花,也叫报春花,这种花五颜六色,不精贵,随处长。以前家里的园子里乱七八糟地长着很多,割草机刷刷刷拦头剪掉后不久又会长出来。

不认识它,觉得它像姆指新娘的捧花。

胖大海说这是姆指新娘捧花的不同阶段。嗯,好熟悉的说法,跟绿椒放久了变红椒、红椒放久了变黄椒如出一撤。

太阳一出来,石缝里的番黄花就开了。

紫丁香?紫荆?不确定。

每隔数日,山谷里就会长出不同的新的生命,大多我不认识,但我会慢慢熟悉它们,知道它们的名字、形态、习性、花期,并在它们春来冬去的荣枯里看见那头鹿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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